五十四节 决战渔阳-《挥戈逐马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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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前方丝毫没有料到,大概有五千骑兵还正在摆阵。

    这五千骑兵丝毫也没有预料到对方车不要了,骑出阵,什么也不摆,提出全速就来了,也正因为如此,他们也就迎击一下看看,随着各部首领的叫喊,走马晃刀,不过等着试上一番虚实。

    狄阿鸟不要任何阵行,率领狂风般的铁骑就上去了,留下的都是嘶哑盘旋的杀喊歌声。

    战马喂了一冬天精料,膘正肥,体正壮,速度极快,刮着一片刀光就闪进敌人的进攻拉起的战线了。

    他们就像是带了镰刀来收割,对面的骑兵一刹那就被刀光卷了个胆寒,不是战马被犁,扑通撞地,就是人头脑肢体分家。

    闪电和狂风却仍然没有停歇地刮。

    后方拉开的一波又来了,刀不见举,就让人明白他们和前面的暴风一般无二。

    五千人的防线,一直拉到一片高坡,却是第一时间就被穿透,搅破,战线像是水缸,脆裂崩坏。

    眼看刚刚拉起的战线转眼崩溃,数千联军一阵心怕,还没来得及逃跑,仅仅一个转眼,眼前的两拨东夏军就全跑到了他们身后,跑到他们身后也没反复来往冲击。

    前一波过去,大部分的骑兵就都在往后提防,后一波过来。

    好多人转背,握刀,扎着一副你们能打我们能散的架势,相互眼神一撞,心里的事儿都很明白呢,无非就是:“打不过。再拼一下,咱们就一起跑。”

    可是他们走马等待,迎接,对方却没有再回来。

    阵营攒动,不少骑兵奔走,本能地围随追赶,好像是簇拥上敌人的后队,可是还有那么一点儿距离,就是追不上,射箭,都被敌人钢丝面一样的披风给掸了。

    大部分的人都愣了,奴隶问百姓,百姓问户长。

    首领走阵去聚,旋即就从脚底凉了,后面是大家的营盘子,一个接一个,他们是趟营盘子去了。

    轰隆隆,人就动了,一是追,二是要把自己的营盘给照看好。

    他们也就跟着跑,只见前方敌队上头青牛旗高悬,每过一个时候,找个空虚的地方停一下下,鼓吹一阵猛烈的牛角,大概是避免骑兵失散,每过一个时候,就是这么一回,他们走过一个又一个营盘,既没有起火,也没有滥杀,只见自家营盘子的人往外头逃,简直趟得跟流水筵上扫荡真盘子一样。

    巴伊乌孙的联合骑兵反倒松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很多人爬上高坡,抬头望着,只见他们的旗帜和人不一会儿移动到这儿,不一会儿,又从刚刚那歇脚的地点移动到那儿,越移越远,前方一里之数,开始出现高车晃奔,大男鞭牛,男人、健妇,个个都跟蚂蚁一样,在地面上滚动,他们大概是看对方骑兵太犀利,速度太快,跑不过,反而往后退,反倒冲向本来是战场的地方上来了。

    青烟几缕中,有老人沧桑喟叹:“我们败了。夏侯氏的人,他们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这边巴伊乌孙还在以众击寡,好几千人正使劲儿攒击赵过的一千人呢。

    赵过是昨天晚上到的,用抓地的大盾和一些平板车扎了营盘子,怕被聚歼,还拔了不少的冻土,将被柴刀斜斜劈开的竹根插进去,专门用来陷敌人的骑兵。

    狄阿鸟的车是骗人的,粮食挎在马后腰,上头并没装载多少东西,他这边儿的车上却是大量的军械,好多新东西都在,虽是营地简陋,但弓弩一阵,大批的箭枝就卸了下来,几十双手持斩马刀在薄弱处,可能会成缺口的地方阵着,十来头稀疏的骆驼又在次一圈阵着,作为第二道防线。

    如此再不要命一守,如何能轻易撼动。

    野战当中,巴伊乌孙的弓箭还是起到了优势作用,攻势一起,他们人马先自转动,旋即骑兵次序轮乱着正面阵铺,弓矢就像密集的雨点投空而下,撞在盾牌上,挂毡上,发出各异的声响。

    有些不经心的士兵还是一连顿踣,惨叫。

    有的搂着血淋淋的大腿往盾牌下滚,有的弯着腰,自己去找几辆铁甲车构成的救援队包扎。

    赵过跑到前方,拔剑预备,比比敌骑距离,身边一个士兵恰好好奇地一露脸,就被人钉上脑门,翻在他腿下。

    他不让轻易还射,以免暴露有效射程,因为就目前的距离而言,两边还是有差距,大家要是暴露了距离差,打起来只有挨射藏着的份儿。

    他跟狄阿鸟的担忧完全不同,狄阿鸟希望敌人先耗费后进攻,他反倒是希望敌人少射,过来猛冲。

    巴伊乌孙从两边伸翼,尽可能避开弓矢对营地包抄了结实,先攻营地北侧的高地。

    赵过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被气疯,对方当面阵兵,却不肯冲击,反先打自己的侧高,这边儿只轮换着给自己一**箭雨吃,分明是正面吸引兵力,打局部小仗,先打下侧面山坡,连忙撤过回来,告诉身边的人说:“阿鸟一发,我们就赢了,让弟兄们都别激动,尽量减少伤亡,让他一个人慢慢打去。”

    双方在北侧小规模交战几下,敌人却又从营地南方下抄,于是紧随随后,真正的战场在斜后方展开。

    赵过一观察到敌人抄摄,立刻从后方拔丝交战。

    他万万不肯让敌人抄在后面的,调出骑兵与对方硬碾,这一下倒让巴伊乌孙摸到了罩门,他越是抽兵抵抗,巴伊乌孙挥兵就越多,双方骑战一上规模,略一搅熬,巴伊乌孙就判断自己吸引了敌人的兵力,便从正面冲击,全面进攻。

    正面一冲,赵过就是几方作战,主力被吸引,前面的防线几乎再没有预备兵力,大军一压,虽给敌人巨大的杀伤,却持久不了,随着战线上人一个一个要倒,正面骑兵就上了营地。

    顷刻之间,这一千人就要全线溃败,紧接着,很可能被敌人聚歼。

    赵过头皮一下紧了,让他觉得过分的是,后防的族伯军竟然晚了一个时辰,还没接近的迹象,倒也不知道狄阿鸟有没有冲破防线,要是敌人这么一击,把自己歼灭,转击中军,那就是灾难了。

    他双手持了一把斩马刀,到正面督战,不停怒吼:“敌人就这一波,中军一胜,他们就会后撤。”

    忽然,几骑再次突破了一个缺头,战马越在空中,而那里用斩马刀设防的战士已经战死了,这一次再被突破,就是真的突破了,他咆哮一声,猛地扑上那个缺口,抗肩一刀。头顶上的战马在空中上升,威力无比的斩马刀拦腰追上,一声让人牙酸的巨响响起,战马都被斩断了。血浪内腑泼了赵过一头。

    他就地打了个滚,发现后面的骑兵还在发愣,马腿都在打颤,腾空扑了上去,又拿弯了的斩马刀一劈,又一匹战马前腿双断,骑兵一跟头顿在他面前,后面的骑兵不自觉掉头了。这种神勇使士气大振,顿时全线阵呼,不少弩手都站起来端弩,把箭雨洒上,洒过一甩弩机,拔过腰刀或者长枪,疯狂地冲到缺口面前,以人搏马,一口气把战线稳固下来。

    巴伊乌孙也在正面督战。

    他本来是要先灭对方前锋,再合击对方中军的,需要的也是快,一开始的动作,都是晃人耳目,寻找破绽的,眼看主力被吸引,正面一冲,对方阵营就崩溃了,却没想到,对方一千人分明不要了命,哪怕自己战术成功,三千人马从各个方向上投入战斗,对方成了一人打三人,却丝毫不见败相。

    他在阵前咬着牙咆哮完又败退下来的人,看着儿郎回头,又冲上去,便是不相信了,自己连这一千人都啃不动。

    赵过拼命护屁股,让他有了一种怪异的感觉,这个时候对方应该收缩顽抗,怎么就是不允许自己后抄呢?!

    难道他后面还有人马?!

    还有的话,已经不可能是狄阿鸟的人,他坐地收兵,就算一日上百,又能收个几何?!如果后面还有人,那岂不是中原朝廷的兵马,而中原朝廷会派多少人来助战?!三千,伍千,上万?!

    他的灵魂剧烈地颤抖着。

    要是中原朝廷发兵助战,能来一万人,自己就没有一定点儿优势了,除非自己够快,先将冒进的敌人聚歼。

    想到这些,他一咬牙,便要把自己全部的兵力都投上去,歼灭赵过,作营封住后敌,围歼下方的三千人,便缓缓地举起了自己手,且把一股冷笑笑出来,只能把这阴森的一笑笑完,就纵兵作个了断,忽然,听到了侧面有人叫喊。

    几只骑兵拉着一道太阳光,在他军阵一侧鞭马奔驰,大喊:“大首领,巴伊乌孙大首领,青牛军冲毁了我们的阵营……”

    巴伊乌孙浑身软了一软,跑上去,没等骑兵跑跟前,迎上去咆哮:“他只有三千人,就把你们上万人歼灭了?!已经歼灭了?!你们就是草编的,他用火烧也烧不这么快。”为首的是个首领,大声说:“他没有歼灭我们,甚至都没有击败我们,他走了,他往渔阳去了,一个个营地全被他捅炸了,车,牲畜,还有人,都像是潮水一样向我们这边涌过来。”

    巴伊乌孙什么话也不说,就往一座高高的山丘上奔,到了山坡只一看那滚滚天地下的黑点,就什么话也不说了,翻身下马,跪下来,两手上举。

    他知道,狄阿鸟这一走,肯定是奔往渔阳的,想围歼自己,想围歼所有的人。

    长时间围困渔阳,巴伊乌孙的力量也消磨殆尽,他们自己也没有足够的吃的,还要在营盘里夺吃的,如果被敌人反过来圈住隘口,那就是一败涂地,不过,就目前来说,还不是,仅仅只是接近一败,要是赶快抢回渔阳,不等狄阿鸟站稳,冲他一家什,才能挽回,起码也能逃走。

    巴伊乌孙爬起来,给刚刚赶来告诉他消息的首领说:“撒力罕。夏侯家族可是与你有杀父之仇,你可不能再这个时候与我分道扬镳,说好了,你回去,让他们稳住,稳住,不要和我争着跑,我现在就撤,撤回去打渔阳,巴比格还在渔阳,我相信他,我们在那里把这头长大了的,长了一双翅膀的青鬃狼给打败,我们才能逃出去,不让他堵死我们,我们才能逃出去。”

    撒力罕说:“巴伊乌孙大首领,那你就去吧,我已经在劝阻他们,你先到渔阳,与他混战,我们组织起来,男女老少十来万,用脚踏,也能把路给踏出来,快吧,您快走在前头吧,我就怕人都跟咱想的不一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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