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十四节 决战渔阳-《挥戈逐马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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战场上的不少地方还在焦灼着,巴伊乌孙一声令下就撤,被赵过趁势反攻,大大捡了个便宜,却也顾不得。
他带领骑兵不要命地自后追赶,拉开了一撒蹄瓣瓣。
战场上顿时重现一幅与德棱泰当时几乎一模一样的一幕,前后赛跑。
不同的是上次的路程远,这次路程近,上次前方开阔,没有给人搅出一地人。
这一次到处都是人,处处绊脚,骑兵要想不杀开血路,根本就很难通过,不少人这一跑就给搅散了,不少人是真走散了,追不上,不少人顺势刹住奔势,停了下来往两旁看一看,再看看自己身上,有没有写上诸如“巴伊乌孙”之类的标记,一看没有,头一低,往人堆里混钻去。
狄阿鸟不同,他是敌兵,人家给他让路呢,十几里的路,他一走一停,也照样半个时辰就到了。
到了渔阳,巴比格要以逸待劳,迎战一番呢,十几里的路程,顺营盘子过来,消息不通,就看到人乱跑,这里的人只一看对方的人马,就当巴伊乌孙被歼灭了。
巴比格勒令不住,眼看守城里的人一看,也群情振奋,一股脑杀了出来接应援军,狄阿鸟却又越到前头了,干脆第一时间往后头跑,带着人去找他阿哥,一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儿,二来也想诉说自己是怎么被里外合计,被蹂躏得人马四散的。
巴伊乌孙还在半路,迎头先遇到的不是敌兵,却是阿弟的败兵。
他眼看阿弟败得屁股后面只吊一百多人,更是不敢停留,再提提速度,要赶一个及时。
毕竟渔阳就是扼要的呀,虽然以前的几处城皮坏烂,骑兵过路坦荡,可也好封,只一封封了个结实,自己是连血拼都跟人拼不上了。
但是,狄阿鸟根本没进渔阳。
博大鹿处城接应,就见他一声令下,骑兵们给友军卸了一半的细筒干粮袋儿,让自己人带着回去了。
巴伊乌孙拼了老命追十几里,连人带马哼哼嗤嗤,面前没见到人,守城的又进了城,狄阿鸟往前跑了。
他一看就懵了。
狄阿鸟没有塞要,没有断绝他们的退路,又去干什么去了?!
他们是袭后营了吧?!
再往后又有大片的营盘子,绵延了几十里,不但是各部老弱,而且还有各部一地的家当,瘦牛瘦羊瘦骆驼,对羔的羊群,刚刚生产的马驹子。他没有携带粮草、辎重,塞自己能困不能守,这还往前走,分明是想先掠自己的补给,把吃的攒够,回来再封自己。他掠了自己的辎重,补给,自己吃着用着,这边饿着,不用围困自己,自己也是得饿着肚皮跑,被他千里追杀。
怎么办?!
巴伊乌孙一咬牙,给人说:“继续追,不能让他搅了咱们带来的牲畜,断咱的口粮。”
于是他一口气没歇完,拉着屁股后面只剩下的两千多骑兵,去保护自己的军粮了。
跑跑停停,一路还避免战士失散,再走个十里,马力就真给乏到家。
一个个营盘子里头,人都知道自己的主力在哪儿,不肯往荒漠上散,迎面找来了,奴隶,牛羊,带着驹的母马,怀了胎,还未生的狗,能逃出来的迎面都来了。
巴伊乌孙一看就知道被人抄了好多,更是急切赶上狄阿鸟。
他也纳了闷了,自己的马可不要趴地下,他们的马还有多余的劲儿,自己可是逸,他们可是劳呀,就算他们善于养马,能多几分力气?!
他们就敢往前一个劲地跑?!是呢,是呢,这是抄自己的粮,顾不得了。
他觉得只要追上,就有转机,也就再一下令,继续再往前追。
狄阿鸟的马也乏透了,他们就是喂一冬精料,可是在一战中还是体现不出来,马还是要喘气,他让两千人顺着马的劲儿再走,争取走到敌人的老弱营尽头,把人都赶回来,而自己,则只和几百人找个林子歇歇,少量给马喂水,少量喂食,免得喂多了,呆会儿一大仗,马肚子晃荡,马走不动。
人倒是吃过干粮了,走在马上,一回手,就成抓一把,往嘴里填,这也就是纯歇马的。
他外撒游骑,站在树林外面,看着一浪一浪的人被自己的两千骑兵驱赶,惶惶往渔阳跑,心里的激动是没法提的。
长生天修个羊圈,中原皇帝修了门,自己补了口,这些百姓,都是自己往自己羊圈里送呢。
让他们进吧,进吧,就等着他们被赶进去呢,跑得越快越好,进的越多越好,都进去,这东夏山山水水,荒漠草场,自己就不要一个个跑了,自己不需要跑一遍,它们就已经是自己的了。
帐篷车走得慢,牛吃一口气,吃一口气,也上来了,好。
那牛,你怎么不好好走?!
噢,有人上去鞭打它了,赶着它走呢,好,好,这就好,咱不让一物走散,更是好。一刻钟的时间过去,游骑回来了,说:“巴伊乌孙追上来了,就在几里之外。”
狄阿鸟说:“那咱们再等一刻钟吧,人家马累,走得慢。”
大家一阵点头呢,纷纷说:“是,是,是,爱惜点儿好,爱惜点儿,他们心顺着被咱打败,他也就不怨天尤人了。”
冯山虢捧一个沙漏,看着它泻,跑到狄阿鸟身边,立刻就说:“大王,大王,你光知道堵,照臣看,这都十来万人了,堵上又能怎样?!咱吃得下吗?!”他连忙建议说:“困兽之斗,尤为猛烈,谁说他们就撕不开口子,谁说外面就没有援兵?!咱还是立刻给朝廷送信,让他们发尽北州青壮,发尽兵马,来协助吧,不行的话,不够的话,咱再发,发登州兵马。”
狄阿鸟反问:“发这个发那个,人家听你的么?!”
冯山虢顿时一低头,却笑笑,说:“他们不听臣的,可是听朝廷的,还是知会一声吧。”狄阿鸟扭头看一看他,发现他提着沙漏,两眼冒光,鼻孔似乎出青烟,定是五脏肺腑都烧热了,烧着了,想让朝廷来分一杯羹,笑着说:“挨得近的边关你调不动,你的意思是上奏朝廷,然后再派兵,是不是?!令尹,你不觉得太远了么?!”
冯山虢连忙说:“不怕,以臣看,这一仗,少说也打半年几个月,若是八百里加急,赶得来。”
他欲盖弥彰地说:“您放心,放心,万岁爷是说一不二的人,他既然让你就藩了,你就永远是藩王,绝对不会干卸磨杀驴的事儿,调集两州兵马,只是配合作战,都归您指挥,我敢肯定……”
狄阿鸟再看看他,打断说:“我的好令尹,你就别肯定了,你说了不算,关键是这一仗,能三、五个月打呢?!你是想饿死我们怎么滴?!啊,今年地不种了?!牲畜不牧了?!我们吃什么?!”
冯山虢说:“大王你看,遍地的牛羊,能不够我们吃的?!”
狄阿鸟算是服了,他的心半点也不在自己这儿,就是看准自己粮食没带,什么都没有,屯困一下,打赢艰难,上来做说客,只等着朝廷一上来就发两州青壮,十万大军,连自己也包里头,赚个肚满肠肥,感觉一刻到了,就说:“不给你说了,要打仗了,给你派几个人,自己藏好,别让乱兵给逮了。”
说完,他一回头,下令:“诸位上马,随我出击。”
骑士们都守在马旁边,给马一上辔头,二话不说,骑了上去。
这时,游骑再次回来,说:“巴伊乌孙离我们不足一里,正在跟人问我们的踪迹呢,我亲眼看到他停下来,拦了人问。”
狄阿鸟“噌”地拔出长剑,说:“他的人都是半死不活了,弟兄们,这怕是今年的最后一战了,你们今年会不会富,我还真不能代你们知道的,没娶媳妇的,想不想打完这一仗,让媳妇送上门?!”
他头一别,长剑一指,说:“把巴伊乌孙打走,把他给我打走,这一战就胜了。”
冯山虢半点也不信,他就算把巴伊乌孙打走,封上口子,可是他没有粮草,一天都难撑,难道这看起来超过十万的百姓,就一天之内投降么?!还是另外两千人能抄出供上万人吃喝的粮食?!
就算那两千人能赶走成千牛羊,上万人一天吃三嘴,支撑他三天,五天可以,十天八天也行,再上一点时间呢?绝无可能了。
这时,将士们已经全军振奋,战前誓师一二句,次序拉开战骑,随狄阿鸟去战巴伊乌孙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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